提上了一口气儿:“爹好赌,输掉了咱们家的瓦房和地,弟弟要读书,你要嫁人,我是长兄不卖身还债能怎么办...可弟弟是读书人儿,不能有个下九流贱籍的哥哥,你也不能缩着一口气儿嫁人...他们给你们找的人家,落的户籍都是顶好的...你们好好过...你们好好过...哥哥在下头看着你们,你们一定要好好地过...一定要出人头地,上头的人不把咱们的命当成命,咱们就一定要成人上人...”
段小衣一只眼半睁开,一只眼紧紧阖上,脸色乌青,呼出的气儿都是凉的。
阿九并不怕,手反握住其,死死咬住唇不让哭声溢出来。
“我...我...我叫段...段...”
到底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,段小衣眼珠一瞪,腿一伸,告别世间。
阿九“哇”地一声,仰头张嘴大哭,口齿说不灵醒,却仍旧努力接其后言。
“...如笙!你叫段如笙!”
雪气迷蒙,白茫茫的天儿与地压在一起,好干净。
崇文馆里,行昭出神地望着窗棂之外,眨了眨眼,便又有一片飞雪落到了沿上,没多久便化成了一小滩水汽。
再艰难的事儿最后都能尘埃落定,应邑如此,四皇子如此,可尘埃落定,白雪茫茫覆盖下的真相,到底是什么样子,谁也不知道。
行昭轻轻叹出口气儿,回了神,没再往窗棂外瞧了。
一到冬天儿,糊窗棂的桃花纸便被撤了下来,换上了能挡风遮冷的几大整块儿琉璃,说是琉璃,其实也只是新烧制的玻璃,宫里头什么都要用最好的,若实在用不到最好的,那明面儿上的称呼也必须是最好的。
崇文馆的地龙烧得红旺旺的,常先生在上头讲《游褒禅山记》,一番话老是拖得又长又慢。
所幸教授课业的三个小娘子都是性情温和的主儿,都规规矩矩地将手放在案上听他念书....
常先生抬了抬眸,眼神从顾青辰身上扫了扫,想起那日凤仪殿罚跪传言...好吧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