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唐雪见一句话,店里头本来有些摇桌碰椅的动静,这下也都没声响了,已然是落针可闻。
旁边桌上有个船工打扮的老人家,轻叩桌面,待唐雪见侧首望来,便把手搭在脸上,指缝里幽幽叹道:“莫谈,莫谈。小心头顶三尺。”
“多谢告知。”
那跑堂的立即把指头比划出笑脸,唱了个肥喏,向唐雪见荐绍了店里的名酒小菜,要说这城也怪,人也怪,城里卖的酒菜也是怪中怪。这跑堂的一口气给唐雪见报了十九道菜名,没一道是她听说过的,什么炖珍珠,三官烩,清炒侯,还有一连八种美酒,什么珊瑚酿,红娘泪,八珍青,也全是没听过的,除却让食客一头雾水,恐怕就是噱头居多。
唐雪见初来乍到,虽说入乡随俗,不过要是胡乱应付,出了洋相可不好看,“菜先不忙,先说好用什么钱币会钞。”
“瞧您说的,会钞用的当然是钱。”
“什么钱?”
“幽冥通宝咯!”
“收不收金银?”
“嗬!”跑堂的骇得惊叫,而周遭众人更是乍然退出铺子,一刻不敢停留。
人走时咿呀倾翻之声不绝,乱糟糟、闹哄哄,却是像火烧屁股一样急忙。
就这一转眼,铺子里桌椅倒斜,像是被流寇洗劫了一般,那些看热闹的是半个也不见,唐雪见转头四顾,那跑堂的不知何时也没了踪影,只听到柜台后面哆哆嗦嗦的打颤。
她这一路走来,其实已饿得很,莫说修行人辟谷,她现在身无法力,又能辟哪门子谷。叵耐一句话不小心就把做买卖的惹怕了。唐雪见也只得出门去,临了回头一望,那柜台后面跑堂伙计探出身子,用手在脸上比划骂人的姿势,看到她转头,骇得又缩了回去,那哆嗦得更厉害了。
唐雪见也不恼他,径自一出门,街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空寂寂。
她还道是自己一句话把满街的鬼怪都吓跑了,却不知那街尾绕过来一座金漆华辇,原来是贵人出巡,闲人退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