躲进小楼,他得活着、他得吃饭。吃饭就得干活,他不能再依靠为自己操尽心力的老娘养活自己,他需要劳动,和其他社员一样参加劳动,一样的日出而作、日落而归;小楼,他谈不上,唯一能住的就是那三间他和母亲所能栖身和烧饭的茅草房。他除了劳动,就是看书,看他那些被翻得掉了纸线、污迹斑斑的破烂书,用以打发时间、延续生命。不然的话,他真的活不下去了。他想起了自留地,想起了自己曾经砸过坷垃的自留地,想起了由这引起的祸端。他恨自留地,也恨《六十条》。为什么规定给农民自留地?给山民自留山?资本主义的土壤为什么不彻底铲除?为什么让我在这土壤中变质?为什么?难道你——自留地的那片土壤,非把我沤烂不可吗?难道说我一生都是华盖运吗?难道说我一生一事都不能成吗?大寨人战天斗地精神可贵,我虎子从内心敬仰他们;我忘不了为我吃苦受累的生身娘,我怎敢忘关心我、教育我的父老乡亲;共产党领导人民得解放,穷苦人翻身做了主人,我们祖辈感谢共产党、毛主席。没想到,我一失足变成千古恨,落入深渊成了罪人,人前不能把头抬,人后更不能去说人哪!三行鼻涕两行泪,声声哭泣痛在心。问世人,哪里有良药,能医治虎子他的痛根?查一查阎王爷的生死簿,此人不该命归阴,大难不死有后福,倒在地上爬起来,壮壮胆子抖精神,走过荆棘崎岖路,将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