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再到小静家时，都不提起宁妹，他们忽又和好了一样，表面没有任何隔膜，已两年多的相对冷漠，自然消失在空气中；像两个成熟的老青年，续谈年少时的恋爱，一个比一个装得稳重，这是他们又被唤起最后的真心，却已不可能找回旧日全部热情。直到他暗下辞职决心，选好外出的大概日子，怀远才去小静那里，要找回半截少年时的冲动，这阵他已经快没理智了，在他最后一次还会用的脑子里，怀远想起曾有一本薄书中的诗篇。
“如果，如果再遇见你，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了呢？一切都已在禁止之列，生命严格如阶梯，一层有一层的符号和标记；所有的成人，最后都不得不刺上纹身。如果，如果再遇见你，我会羞惭地流泪，为那荒芜了的岁月；为我终于无法坚持，为所有终于枯萎的蔷薇。”席慕容《成长的定义》
怀远外出前的那该是个接近中秋一天下午，在他的破书堆里翻出来两本字帖，是学练钢笔字的，他从不临摹这个，不知其能起什么效用，只看一本是带情思的《妙语》，还有那本席慕容的《诗歌》。他拿着两本字帖去找小静，这种书又轻又薄又好带给人，两本加起来还不到五块钱呢！小静这阵字写得还不怎么样，不久前又给怀远提起，想下工夫再好好练练，这无疑是好事呀！恋人练字哪儿有不支持的？就练练字同时再恋恋人呗！在怀远很擅长抓人要害这点上，连他本人有时也很佩服自己。
小静一看这家伙破天荒，第一次给她带东西来，说是这些字纸也没什么稀罕吧！其中深意总还是可以肯定的。姑娘开始有了点欣慰，交这种朋友苦死个人！同学认识已十年，前后恋爱也五年了，他这才舍得送来两本薄书，世上像他这么大方的人少见！可小女子知礼领情啊！专门收到了书桌上摆着。姑娘这么个简单的举动，相当于她已经上套了，那要是没有一个字的两摞白纸，或是印着领袖头像的两钞票，都不过无足轻重的用品，像拿钱就能买到纸张一样；可那是两本绝对旧书，还是小摊上的字帖，当废品卖还不如白纸，连五毛钱都换不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