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当大娘说笑,直到康奘大哥从南边回来,他用一只羊羔子,换回了一面汉人的铜镜和一只银钗,送我做礼物。
我欣喜接过,在镜子中第一次看清自己的相貌,眉若青黛,目若皓月,唇红齿白,当真是一副小姐的模样。
大娘拿着牛角梳子帮我梳头,一边梳一边说我的头发真是漂亮,仿佛汉人的丝绸一般。
我问大娘,汉人真的有那么好吗?
大娘说,汉人有美妙的丝竹之乐;漂亮的衣袂;高贵的谈吐。汉人的女子不似漠北这般粗犷,她们温柔婉转,说话的声音宛若莺啼,汉人的男子也全都风采翩翩,气质卓绝。
我说,再好的男子也不及我康奘大哥一分。
大娘笑着说,你这丫头,才见过几个男人,这世间的好儿郎,怎就及不上我那傻儿子了。
我当时不懂大娘的话,总觉得这样一辈子守着大娘身边甚好,跟着康奘大哥逐水草迁徙,每日在他外出的背包李放上我烙的馕和炙肉,每日陪大娘唠着家常,看着日头攀高又落下,盼着大哥回家。
直到我遇到阿青。
我们随着水草一路南迁,似乎越往难行水草越是丰茂,直到有一天康奘大哥说我们不能再往前行,大娘告诉我,已是到了漠北与大汉的边界地带了。
那一日,吉婆大娘头风发作,康奘大哥从汉人那里换来的草药恰好用完了,我扶大娘躺下,骑着家里的马去找康奘大哥。
我骑马的本领并不好,不敢纵马狂奔,结果马跑得比羊还慢,好不容易走了几里地,却也浪费了个把时辰。
遥遥地望见一片白茫茫的羊群,远远看去,羊群中伫立着一个人影,我撵着马儿走过去,却发现羊群中的人并不是康奘大哥,而是一名异族少年。
看起来十五六的年纪,生得却是十分好看,比起康奘大哥,这少年显得眉清目秀,一身青色的布衣,服饰的样子与康奘大哥不同。
他看见我先是一怔,既而用他乌黑发亮的眼睛打量了我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