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体一晃,险些摔到地上去,还好被他一把扶住了。
老妪惊慌失措,颤巍巍地抬起头来,迎上他沉默又平静的目光,浑浊的眼眸与他清澈的瞳孔相撞,相觑了许久方才回过意识来,赶忙低下头去。
“阿青……”身后的老叟赶忙哭喊着上前来,想要伸手去扶他的肩膀。
卫青忽然回眸,目光却似寒箭一般定住了他的步伐。
“本将的名讳,也是尔等可以张口便唤的吗?”他的声音寒冷得仿佛不带一丝温情,话刚出口,连他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。
一个人,若想要了断过去,就必须先学会狠心。
老叟见他面露寒光,不禁一怔,记忆中那个逆来顺受的温柔的孩子,如今已然是彻彻底底改头换面了,连他这个亲生父亲竟也从他的身上找不回自己血脉的一点影子。
卫青转过头去,居高临下逼视着面前的老妪,轻轻松开她不断颤抖的肩膀,抬手将那一袋金当着她面前,扔在了她的脚前。
“这是本将欠二老的……自此山高水长,我卫青与郑家再无瓜葛。”
说罢,他转身望向身边郑季,多年的骨肉分离,他的生父此时竟用一种看待魔鬼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。他的眼中没有温情脉脉,只有委曲求全与难以掩饰的恐惧与忌惮。
卫青不知道这些年来,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所踪,是否有为自己的寄人篱下、为奴为仆而有过半分的担忧与记挂。
可如今看着他老迈的面容,那些过往他已不想再追究。
对于郑季,他是做不到以德报怨,他能做到的最仁慈的事情,便是忘却。
他忽然开始想念远在长安的李鸾。
是她给了他苦涩暗淡的人生一点希望的曙光,也是她给予他干涸枯竭的心坎上一场春时烟雨,让他寸草不生的前路忽然柳暗花明。
他因保护她,而得到心灵的慰藉,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。
她便是他的新生。
卫青不禁苦笑一声,这里似乎已没有他再可留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