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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道六年的腊月走到了尽头,三十那天,时人称作“月穷岁尽之日”,又讲“除夜”。
过年了,过年了,鹅湖村的孩童们细数着爹妈今日准备的“硬菜”,逢人便要夸赞一番……
今朝可累死了刘焕,他随着老头一起洒扫门闾,去尘秽、净庭户、换门神、挂钟馗、钉桃符、贴春牌……正是忙得不亦乐乎。
可是到了祭祀祖宗的环节,老头却支走了刘焕。刘焕心底清楚得很,毕竟他与张老头,只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,在特定的时间碰出火花,大有文人一时躁动的意气相投……
是夜,早早地吃完了年夜饭。忽闻得响声震天,村里孩童一片欢腾,家家户户以爆竹鸣响而迎新年。最为厉害的要属永平了,毕竟是乡镇集市,人烟往来聚集之地,又距县城铅山最近,就中更是爆仗、锣鼓声、欢呼声响彻天地,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村里的人站在自家门口,仰望着那欢腾的地方,老人们的眼中有些落寞,也不晓得这样的日子此生还余几许;成年人则是多多少少有些遗憾和感伤,暗想为何自己不是生在那似锦繁华之地,却在乡野鄙俗间生了根,发了芽;唯有孩子们,眼眸之中尽是憧憬和向往,他们有的去过城市里,有的只是听说,有的却从未涉猎过——那是什么地方?是皇城么,可有当大官的人坐镇,里面有没有糖块,里面的孩子玩不玩篱笆,会不会踢涣哥发明的足球……
世界那么大,谁不想去看看。只是很可惜,当孩子长成了少年,长成了青年、中年、老年……有的人,倾其一生,都没能立足在那“欢腾繁华的地方”,仍是守着自己的篱笆房,伴着门口的那颗老槐树苍老一生……
停了,永平的爆竹声终于停了,锣鼓和欢呼雀跃的呐喊声也停了。鹅湖村的人儿再也听不到了声响,忽地神游归来,陷入了往常的孤寂与落寞之中。除夜除夜,还不是在平平常常的日子中溜走。
农人回了家,把老少聚在了一起,爹妈穷困,实无多余钱财,只为儿女买了糖块、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