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过茶杯,应了一声,心道侧福晋行事如此妥当,怨不得福晋放心让侧福晋照料四格格,这份妥帖果真是别的格格都比不得的。不由得心中更添了一份敬意。
午间设宴便设在花厅里。虽说男女有别,但十、十四、十五三位阿哥年纪并不大,沅筠又是小嫂子,到底都是自家人,四阿哥便道不必隔上屏风。只分了两桌,四阿哥兄弟几个一桌,沅筠和孩子们一桌,自有朝颜夕颜丹桂宝鸢几个得用的丫鬟伺候着。
方一入座,便见下人流水般端上来一串盘碟杯碗。当头正是一个巨大的青花白釉大平盘,上面整整齐齐码着数十枚碗口大的螃蟹,红澄澄的外壳上隐隐冒着热气,溢出一缕鲜香的蟹味来。
正是:
充满煮熟堆琳琅,橙膏酱渫调堪尝。
一斗擘开红玉满,双螯哕出琼酥香。
其后上桌的是个浅口圆肚的陶罐,里面盛着大半罐微黄米粥,饱满的米粒中间夹杂着细嫩的蟹腿肉和肉丝姜丝,若是使竹筷仔细一捞,说不定还能捞上半只壳薄肉满的蟹螯来。
小丫鬟随后上了银制的蟹八件,十阿哥早拿了一只螃蟹在手,又给十四、十五阿哥一人挟了一只,见状不耐烦道:“吃了螃蟹哪还忒多讲究?”便把蟹八件拨拢到一边。
“粗俗!”四阿哥摇头笑骂道,自己却执起长颈琉璃瓶子给三个弟弟一人斟了满满一杯葡萄酒,“吃蟹就合该配葡萄酒,你小嫂子说若是烫了热热的黄酒,你们定是不爱喝的。今年新酿的酒,哥哥还没尝呢,都便宜了你们几个!”说着便挽起袖子捡了个个大的螃蟹,下手掰开蟹壳,浇上姜醋汁,用勺舀了满满一壳子白玉似的蟹肉,送入口中,只觉肉质细嫩,膏似凝脂,入口即化,一股说不出来的鲜甜嫩滑肥美——却是只公蟹。
十四阿哥眼巴巴地看着他吃了满口蟹肉,失望地垂下眼撇了撇嘴,嘟囔道:“……还是有蟹黄的好吃。”他自己掰开一只螃蟹,直接就着壳子蘸了许多姜醋,将蟹黄一口填到嘴里,眼含得意的睨了一眼他四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