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守着锅炉,一个人干三班的话,挣几个生活费,黄阿姨则帮医院做做零时的针线活,贴补贴补。
“家里房子都卖了,回去啥都没有了……”说到这里,黄阿姨总要抹眼泪。两天过后,李石媚才知道她天生就是那种说话腔调。啥事都是唠唠叨叨,说到正经上了却又缠夹不清。直到李石媚最后离开,都没听她说出一个麻医生的所以然来,想着姓麻的必定得罪过她,有此龃龉。对她的遭遇,李石媚深表同情,同时也不免为兄嫂耽忧起来,假如侄子也属重症病人,黄阿姨的今天不啻就是自家的明天。
一住就是一个星期,做了七次电疗,还是不见一点变化,心里难免忧急。每次电疗结束以后,总要给他挂上二到三瓶盐水,补充营养,拮抗他的拒食。麻医生也发了话,假如半月之内还不见效,只能当重症病人收住进去。大哥已经开始在家张罗借钱,嫂子苏亚娟也一直吵着要来。七天里大哥来过一次,三哥也来过一次,据他们说,嫂子根本站立不起来,躺在床上都不能睁眼,一睁眼立刻天旋地转,恶心呕吐。大哥还不敢全歇,三哥便帮着照顾嫂子一个中午饭。
看来后面的日子,只能由自己一个人孤军坚守,三哥的意思要替她,坚决不同意。唯一可以替代自己的只能是嫂子,假如没有病倒的话。因为从第二天开始,李卓然添了一个毛病,小便失禁,好在大便没有进食也不见。侄子已经完全不是小孩了,小便特别腥臊。开始的时候,简直防不胜防,带来的换洗衣服根本跟不上,后来她总算摸到了规律,每隔三个小时主动接一次就好得多,重点放在挂盐水之后的几个小时里面,最多不能超过两个小时,到后半夜的时间基本无事,正好让自己休息一会。
大哥怕她一个人孤独,不仅把她正在重读的那一套《悲惨世界》带来了,还把家里唯一的一只单卡收录两用机拿来,让她解闷。那是继父早先买给继子学外语用的,差不多花了他两个月的工资。黄阿姨也时常到她的房间里来坐坐,顺便的时候还为她代买些东西,晚饭早点之类。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