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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廷弼的座船,顺水随风而去,孤独的身影,渐渐消失在茫茫大海深处,留下了不甘与无奈。
须弥岛码头,沈重负手而立,目送着一代名臣走下了历史的舞台。也许不久,这个熊大胡子仍会起复辽东,却辉煌不再,只留下一段千古遗憾的慷慨悲歌。
天气转寒,海风烈烈,冻彻骨髓。
肃立不动良久的沈重,欲要活动冻僵的双手,却看见熊廷弼分别时交予自己的一页手书。沈重轻轻展开,单薄的纸上只有四句,浓墨飞扬,银蛇乱舞,笔迹苍穹。
尔有张良计,
却失报国意。
纵可扶危困,
岂忍斯民泣。
沈重盯着纸页,苦笑着望向海天一线,不言不语。
是啊,著书三千里指点辽东,南京登闻鼓三问逼士子,北京柏林寺圣道辱学正,朝堂献策言退守,都不过是以无赖手段调侃文人,显摆自己的智商罢了,又何曾真正将圣人大道、国家法度、百姓黎庶放在心里。
至于孤军入建州,铁血守辽阳,一战定辽东,布局须弥岛,更是以辽东为棋盘,以建州群雄做对手,把军民百姓当棋子,用四百年的见识欺负古人,将征战辽东视作一场游戏,又何曾真正珍惜过百姓泪、将士血。
趋利避凶,抢夺军资,盘剥朝鲜,横行大海,阿谀天家,施恩定边,蓄力辽南坐视辽东烽火,更是心思阴暗、灵魂丑陋。从诸如我恨你却拿你没辙,恨不早听沈东海之见,辽东存亡皆系于沈东海一人,以及扶危救困唯有东海之类的恶心中,收获得意和满足。
小芝说自己没心,熊廷弼说自己无意,从灵魂深处反省,自己还真不是个东西,和被自己无限鄙视嘲讽的诸党大臣相比,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?
小芝看不到真情的希望,委屈任命从了自己。熊廷弼期望失望却仍然寄望着自己,沈重当何去何从。难不成学他们当个傻子,整天背负沉重的包袱,碰个头破血流方才痛快。
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,三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