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州城的石板路被春雨泡得发亮,林骁的皮靴踩过青苔时差点摔个屁股墩。朱珠撑着油纸伞在后头偷笑,伞面上画的大蜘蛛被雨点打得直晃悠。当家的仔细脚滑,她故意把伞檐往右偏,让雨丝淋湿林骁半边军装,昨儿个城防营的老赵还说呢,这鬼天气连耗子都打滑
城隍庙的飞檐在雨幕里若隐若现,十几个兵丁正在卸门板。鹿灵瑶提着药箱从偏殿钻出来,辫梢沾着香灰:公子快来瞧,供桌底下窜出只黄大仙!她月白衫子的下摆溅满泥点,绣花鞋尖还粘着半截供香。
林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军装贴在背上凉飕飕的。三天前从沂水码头乘船过来时,船老大还念叨着清明要祭河神。这会子蹲在城隍庙门槛上啃烧饼的王二麻子,就是当时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的那个怂包。
副司令!李茂才的圆框眼镜蒙着水汽,怀里账本差点掉进水洼,工兵连在地宫入口挖到块带字的石板,郑大帅让您...哎呦!话没说完就被香炉绊了个狗吃屎,怀表链子挂在青铜烛台上晃荡。
朱珠的蛛丝嗖地缠住账本,顺手把李茂才拎起来:参谋长当心,这地界儿的老城隍最烦人摔账本。她说这话时,屋檐下的蜘蛛网突然无风自动,供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。
地宫入口的夯土被雨水冲开条缝,二十几个民夫正用草绳拽着块青石板。林骁蹲下细看,石板上刻着光绪七年重修的字样,裂缝里渗出股霉味。拿火把来!他刚喊完就后悔了——朱珠指尖弹出的蛛丝正巧粘住只蝙蝠,那畜生扑棱着翅膀往他脸上撞。
鹿灵瑶突然扯他衣角:公子看这个!她指着夯土层里的陶片,上头绘着穿盔甲的小人举火把图案。王二麻子凑过来看热闹,手里的烧饼渣掉进裂缝,立刻有白蚁涌出来搬食。妈耶!他蹦起来撞到身后兵丁,两人齐齐栽进泥坑,活像滚了糖霜的驴打滚。
地宫石门吱呀打开时,阴风卷着纸钱飞出来。朱珠腕间的银镯叮当作响,蛛丝在火把光照下织成张荧光网。跟紧我,她回头冲林骁挑眉,这里头的蛊虫可比沂水河的蚂蟥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