腰板挺得笔直,“这是苏府新制的桂花糖霜,用的是东山头茬桂,晒足七七四十九天——”
“苏老爷。”李明轩抬手打断他,指尖敲了敲案上的糖霜罐,“某在扬州见过更白的糖霜,在金陵见过更香的,在京城......”他忽然弯腰盯着念棠,“见过更会说话的小娃娃。”
念棠被他看得往后缩了缩,可触到阿爹攥得发白的手背,又硬着头皮往前凑了凑。
她想起昨夜阿爹翻账册时,指节抵着“糖霜”二字轻轻发抖;想起大郎浑身湿透却笑着说“抢出来了”;想起二郎用蜜蜡封罐时,说“阿棠的主意比算盘珠子还灵”。
“叔叔。”她仰起脸,小布包“啪”地砸在案上,糖豆子骨碌碌滚进糖霜罐旁,“阿爹说,糖霜要晒够天数才甜,就像阿娘腌糖蒜要等够一百天。大哥哥说,抢糖霜时,救火的叔叔们都说‘这家人疯了,米都不要偏抢糖’,可阿爹说‘米没了能再收,糖霜没了,苏府的心意就没了’。”
她伸出小拇指,在糖霜罐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桃心:“叔叔你看,每个糖霜罐上都有阿爹的指印,二哥哥的蜡花,三哥哥的字,大哥哥的油毡,五姐姐的桂花——”她吸了吸鼻子,“还有念棠的糖豆子,藏在最底下呢。”
李明轩的手指顿在半空,忽然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糖豆子。
那是颗裹着红砂糖的豆子,糖衣有些化了,沾着他玄色锦袍的金线。
他抬头时,念棠看见他眼角泛着水光,像阿娘看她吃甜糕时那样。
“苏老爷。”他把糖豆子放进袖中,“某在京城见过太多算盘珠子似的商人,倒忘了——”他指了指展棚角落的木牌,三哥写的“甜”字圆滚滚的,“做生意,原是要讲心的。”
廊下突然爆发出欢呼声,大郎举着酒坛,二郎晃着契本,三哥把木牌抛上了天,五姐抹着眼泪往茶盘里添桂花糕。
苏砚背过身去,念棠却看见他肩头在抖,便悄悄钻到他怀里,把小布包塞给他:“阿爹,糖豆子还有呢。”
“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