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热闹到了天黑,一整天儿都是贺老二、行景和行时在外边儿打理应酬。
贺琰在拜堂的时候露了个面,在席面上喝了两盏酒就再也没出现了,贺太夫人直接没出现,也不晓得是兑现承诺也好。还是眼不见为净也好。
行昭被方皇后骂一通,便越发觉得那天陈婼躲在柱子后头有鬼。她是怎么一路从荣寿堂穿过九里长廊,再进正院,准确无误地摸到方福的灵堂?肯定有人在指点她,至于是谁,行昭私心揣测八成是贺太夫人准允的。
为了什么?毁她名声?让方家和陈家的矛盾激化?
趁着无人,陈婼上演嚣张蠢钝这么一出,顺顺利利地麻痹了她,谢天谢地,她还有方皇后在身边儿提醒。
浑水摸鱼,贺太夫人明白自己就是每个人都想捞上来的那条鱼,三房盯着她,方家盯着她,陈家也盯着她,不把水搅浑,鱼儿又该怎么逃呢?
狗头军师谁的心思都能沉下心来算上几分,可单单对于这个一手将她养大的太夫人,行昭感到自己没有办法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冷静下来。
仔细想想,无论太夫人对她,还是她对太夫人,两个人的心里都还留存着最后的底线和忍让——都在避开对方进行博弈,就难免投鼠忌器。
“女人其实很难狠起来的。”
双福大街是越到夜里越热闹,行明就算凑在身畔说话,声音也险险湮没在了天桥下的吆喝声里,“嫁给三郎,本想狠起一副心肠来,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,生两三孩儿就算完了此生。可到底心肠被三郎磨软了下来,心一软,紧绷的那根弦一放,这才发现日子其实这样过,也很幸福。”
两姐妹手挽手地随人流走在街上。
行明浅浅地说,行昭静静地听。
“三郎是个很温和的人,你也晓得,我个性是急得很的,做事又不顾后果。才嫁过去的时候,仗着是你的姐姐,是欣荣长公主保的媒,丫鬟也敢打,碗筷也敢摔,三郎却从不同我计较这些”
这是这么些年,两姐妹头一回说上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