祯一看到太子摆弄那些瓶瓶罐罐,动手做滑轮木轨,一股寒意就免不得从脚底心往上冒。如今国事蜩螗,命悬一线,再承受不住嘉靖、天启那样的皇帝了。
——或许亡国之事便要应在朕的头上了。
不自觉中,崇祯心神一暗,麻木地看着太子。
“儿臣奏请父皇以皇子出镇京师,监督治疫之事。”朱慈烺正处于青春期,嘴唇上长出了一圈绒毛,声音也有些高亢不稳。这让他越发放缓了语速,将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。
而且这样说话另有一桩好处,会使听者感受其坚定不移的意志,即便反对他说的话,却也会在不自觉中有所松动。
人与人的斗争,无非就是意志的斗争。
“皇子”崇祯恢复了些许精神:“你是在毛遂自荐吧。”
崇祯曾有七子三女,如今还剩下的只有三子二女。长子朱慈烺尚且只有十五岁,更何况下面那两个弟弟。而且,就连顶着神童光环的皇太子,都不被人信服,怎么可能让两个更小的孩子家出去主事
“陛下万万不可!”巩永固顿时被激出了一头冷汗:“太子尚在冲龄,魂魄未全,岂能妄入凶恶之地。”刚才的庆幸转眼间烟消云散,不存半分。对于巩驸马而言,就算全燕京城的老百姓都死完了,也换不来国之储君的姓命。
朱慈烺冷冷瞟了这位驸马都尉一眼,暗中给出了“怯弱”两个作为考语。
“儿臣位在东宫,百神庇佑,别说只是凶疫,就算是真有恶鬼也得退避三舍。”朱慈烺抬高了音量,又道:“父皇,如今天下不稳,若是不乘此振奋精神,恐怕民心更惰了。”
“退下吧。”崇祯微微皱眉,挥了挥手。
朱慈烺微微抿了抿嘴唇,最终吐出的只有三个字:“臣遵旨。”
看着躬身倒退出去的大儿子,崇祯重重靠在了椅背上。在他的案上,整齐堆放着两堆奏本。这份整理奏本的权力,是从崇祯八年,太子从司礼监手中夺过去的。
那一年,乱贼攻破中都凤阳,掘了朱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