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卯时便临朝,若逢无朝会,将转为自读书传,晌午方罢。
稍作歇息后,待申时之始,便批阅朝廷案牍。
此些案牍,并不会付于政令。
乃是那是丞相遣人送来,且是尚未批阅过的,供天子自行拟批之。
因于隔日,丞相会将自身批阅过的,让佐吏抄录一份传来宫中,让天子自行对比其中得失。
若有不解或相悖之处,天子可令谒者等近侍,传去相府与丞相请教。
如之前谒者庞宏,便因此职责,常往来于宫禁及相府之途。
而丞相无论多忙碌,都会于当夜细细注释,其中缘由及见解。
是故,天子虽尚未亲政,却是比亲政更为忙碌。
抑或者说,先帝托孤于丞相,让天子事丞相如父;而丞相视天子如君,亦如亲子,殷殷劝导之,淳淳教诲之。
日复一日,天子难得娱乐,亦有可原之处。
不过,或是今日与郑璞宴,得心情畅快,天子归去署案牍的脚步,颇为轻快。
只是很可惜,方转过假山,身影没入禁内之际,先前前来催促的近侍,便作礼而拜,恭敬言道:“陛下,臣斗胆谏言,日后还是少召郑书佐入宫为上。”
他乃董允。
字休昭,其先父乃故掌军中郎将董和,早期东川士领袖之一。
先主刘备立太子时,他便被选为舍人,后徙洗马。今天子即位,丞相以他秉心公亮,乃迁为黄门侍郎,意在规劝天子行止得失。
天子刘禅甫一听闻谏言,当即敛容,驻足侧瞥,怫然不悦。
“董卿何出此言邪?!”
董允依旧微垂首,音容不卑不亢,“陛下召郑书佐坐谈,为闲暇之乐也!时日若久,恐朝野皆以郑书佐乃幸进佞臣矣。”
闻言,天子默然以对。
少顷,再拔步而行,怅然喃喃,“朕,知矣。”
让那变得沉重的步伐,拖着渐行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