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入。从小怕鬼,睡觉的时候总是担心大门有没有关严实。刚过来的时候,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,他给吓醒了,哭叫着要妈妈送他回家。给了他一巴掌,妈妈搂着他痛哭失声。继父最后出现了,仿佛是他做错了什么,一边搔头摸耳来回踱步,一边唉声叹气小心劝慰。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懂得,这个四处漏风见雨的屋子便是他再也走不脱的家了。
母亲的改嫁,也不是毫无好处,从北门到西门,远离了原来熟悉的地区,再也听不到别人的讥笑:遗腹子,拖油瓶。生父的早夭,不该是他的罪责,他却得承受这种后果,嘲讽和讥笑犹如胎记一样伴随在左右。对等对位的吵架,别人实在找不到辱骂的话头,往往就为扯出这些,人家才不管你能不能承受。继父的关爱,心头的创伤弥合不少。关于生身父亲,若非每年年终必须跑一趟爷爷奶奶的家,若非看见爷爷奶奶供在屋里的遗照,他恐怕就认定了眼前的这位中年汉子。默默地关心自己,偶尔语重心长地唠叨两句,当他快要不耐烦的时候,倒先缄口不语。一般家里一个星期买一次猪肉打牙祭,假如菜碗里还剩三块肉的话,肯定是两块挟给他,最后一块挟给他的妈妈。有的时候,最后一块推来推去,最后还是落到他的碗里,仿佛两个大人都不喜欢吃肉。他深知继父对自己的厚望,就说改名一事,足以知道继父的心思。原来爷爷给他起的名字叫国平,进初中的时候便改成现在的名字。他自己也很喜欢,这两个字出自一个令人鼓舞的成语。
现在他明白了,继父表现出来的该叫责任感,同样理解了母亲为什么愿意搬出窗明几净的洋房,来到这个摇摇欲坠的破屋落户。家境要想彻底改变,已经远远超出了继父目前的经济承受能力。但他还是默默承担着力所能及的责任,修修院门篱笆,省下最后一块肉。男人必须承担一些责任,才能证明他们是社会的脊梁。想不起来是哪本书上说的,反正他读到过这些。依照妈妈的解释,目前家境的很大原因就是由查家造成,已经毋容置疑,两天前三叔的遭遇不正是最好的例证?继父和姑姑倒是没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