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多月前,韩希孟在崇明正将那台珍妮纺纱机与宋应星琢磨得差不多时,乍遇女真奸细险些炮击庄子的巨险。她很快就决定离开崇明。
“阿珠,当初我从匪寨脱险,寿潜在流言蜚语里那样护我。如今他定已成全城士庶的笑柄,我得回家,至少让外头看起来,这一户的大娘子,还在。”
从韩希孟晦暗的面色和疲惫的语气里,郑海珠完全理解她没有付诸言词的那些情感,愤怒,无奈,愧疚,彷徨。
这对夫妻于她郑海珠有旧恩,且已从主仆关系变为挚友关系。
做丈夫的那个,再是做了愚蠢犯浑的事,以至于间接导致了吴邦德的死亡,她郑海珠也不能像无脑爽文女主那般对韩希孟吼:踹了他,跟我过。
不但不能这样做,还得静下来想想,怎么疏导后续。
顾寿潜,就像昔年在赫图阿拉的穆枣花,他们不是本质奸恶,只是性格中或莽撞或天真的一面,令他们在人生的某一程行路中,险些或已经踩坑。
此刻,踏进夫妇二人主院的郑海珠,一眼瞥见墙角刚刚洗了送回的两只红漆马桶。
一只崭新,一只稍旧。
郑海珠于是明白,两口子这一阵,多半是分房睡的,顾寿潜应是睡的书房。
仆人们手脚麻利,已将爽口的金瓜丝配着绿豆粥上桌。
顾寿潜从书房里走出来,形容清减憔悴,冲郑海珠拱手:“郑姑娘,寿潜蠢笨颟顸,于你有愧,更对不住戚老将军和吴,吴公子。”
郑海珠盯着顾寿潜,叹口气,沉声道:“你还对不起小姐。你上谁的当都行,怎么能上韩希盈的当呢?”
顾寿潜委顿地低着头。
他自问此番着了韩希盈的道,绝非因了什么桃色念头,但郑姑娘说得对,自己的所谓心软,就是对妻子的深深伤害。
门帘轻响,韩希孟牵着儿子顾左佑的手踏出门槛。
顾左佑拿着宣纸,先小心地察看一眼母亲的脸色,才噔噔噔跑到郑海珠面前,奶声奶气道:“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