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扯你娘诨名,说明白了,怎么回事。”高起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,催促道。
“啊,是,干爹,听人说王朴招他去做了几件海船样的木活玩物,并赏给他大把银子。”所谓龙有龙道,鼠有鼠道,宦官们虽不知细节决定成败这句箴言,然而在宫苑之中拼搏进取,不能悟透这个道理如何能幸存。
“喔,听起来王朴是想家了,对的,他在外已经大半年了,就是自己不想家,底下的兵也归心似箭了嘛。”高起潜面有所悟道:“把那个赖子陈找来,我要问他几句话。”
蝗灾过后的开封杞县干干净净,山无棱,水无鱼,便是深匿地下的野兔野鼠都被饿疯了的灾民用烟熏出来害了性命,唯独青草实不易下咽,蝗虫和灾民都望之兴叹,以至于耕农也还有活着的,成了寂灭下仅存的一缕生色。
里长从狄四家出来,院门下呆立许久,果然里面传出来哭嚎声,他一跺脚又去了下一户人家,口里念念有词:苛政猛于虎,如此早晚出大乱子。他仅仅一个乡试落第的童生,说不出大的道理,但是蝗劫方息,皇劫又至,这是何等的无道,灾年还加派皇税,说一句诛心之论,官府竟比蝗灾更狠更毒。
狄四手提米缸盖子,木然面对他的娘子卫氏,后者两眼充血,半疯癫状挥舞灶火棍,身后床榻上有个大瓷碗,里面赫然就是红通通的烟熏肉,非豚非羊,非驴非马,这色泽艳红,明眼人一瞧都能意味出什么。床边就是那个瑟瑟发抖的狄四唯一的娃,他年纪幼小,犹未解生存之负苦,只是惊恐父母这幅仇人模样,又忍不住偶尔拿眼直勾勾盯着那盘通红的肉,直咽口水之余还在念着姐姐,心说:这盘肉要留下来给姐姐吃,我不能再吃的。
“孩子娘,我们不闹了,好不好。”狄四又想说缓话挽回自家的婆娘,这几日他试过了不知几回,倒也孜孜不倦,十分的耐心。
“哼,哼,哈哈哈。”卫氏依旧还是拿灶火棍向他刺去,“啪”一声脆响,正中米缸盖子,狄四只好收兵退回门沿,这对峙持续了五日,家宅满目疮痍,